卤肉菠萝炒饭

默默【莫俊杰X陈韵如】6

【1999年7月】

        七月的台南，是阳光、蝉、绿树、不说话的老房子，还有少女微微出汗的额头。高中毕业的暑假，则是青春、汗水、热情、烂漫，几乎无限制，可以漫长享受至厌倦的时间。

       陈韵如漫长的暑假时光，是在家、唱片行、莫奶奶的冰店三点一线的生活中开始的。

        “陈韵如，你的暑假真的有够无聊的诶！”李子维对着唱片行里整理唱片架的陈韵如呛道。

       “我觉得很好啊，你跟莫俊杰还不是打一天电动，我在唱片行至少还能听一整天歌嘞。”

        “我们这是锻炼大脑思维的一种方式，你不懂啦！”

         “最好是哦！”陈韵如才不信这什么鬼扯的话，无动于衷地继续摆唱片。

        李子维看着身侧的莫俊杰一直不讲话，跑到他背后拱他，“对了，莫俊杰，你不是有事要说，快讲啦。”

        “陈韵如，今天好像有月全食。我们，晚上一起去天文馆吧。”

        陈韵如转身，注意到少年不自觉紧紧蜷起来的拳头，微微笑道：“好啊！”

        莫俊杰载着陈韵如到了天文馆才发现，李子维的机车踏板前不知道哪里又多出来一个小鬼，很有礼貌地冲他们打招呼，李子维倒是一脸尴尬。

        “大哥哥，大姐姐好~我叫黄雨萱！”

        “这是之前我说的那个迷路的小鬼啦，上回把她送回家后，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我出现在哪儿都能被她逮到，然后就哭着吵着要跟过来，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定位了！”

        “我才不是小鬼，我叫黄雨萱！”

        “好好好，黄雨萱。你们不介意我把她带上吧？”

        莫俊杰和陈韵如难得异口同声：“不介意！”

        比其他三个晚一点进馆的陈韵如，把买的宝特力水递给大家，又掏出一只软绵绵、白绒绒的兔子棉花糖，给了看起来眼馋天文馆门口这只棉花糖很久的黄雨萱小朋友，看了看莫俊杰右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坐了过去。

        “锵！这是专属于黄雨萱小朋友的兔子棉花糖！”

        “谢谢韵如姐姐~”

        小雨萱早早进来，听到李子维哥哥跟自己介绍过这是莫俊杰大哥哥喜欢的女生后，知道不是自己的假想敌，再加上棉花糖的小小贿赂，瞬时觉得眼前这位姐姐变得又温柔又可爱。

         陈韵如抬头仰望，在明月一点一点消逝的边缘，星辰仿佛以虚幻的速度慢慢下坠，繁星近至眼前，却把星空推得越来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白衬衣的少年却在夜色中依然轮廓清晰，她能感觉到身侧的温度，能闻到洗衣皂的清香，也能看到仿佛那坠到少年眼里的耀眼的星星。

        “韵如，我每次看夜空的时候，都感觉星星好辛苦啊，它们努力散发着自己，奔袭了那么多光年，才让我们看到那一点光芒，但终归，是会看到的吧。所以时常会想，再坚持坚持吧，也许再坚持坚持，就有人能发现这一点点光芒了。”

        “所以韵如，宇宙那么辽阔，银河有那么多星星，但它们每一颗都是自己独特的存在，都有自己不同的光芒，没有哪颗星星是不应该留下来的，陈韵如，你一定，也是那里面特别的那一颗。”

        “莫俊杰，我以前，觉得自己，就像夜空中最黯淡那颗星，拼命的发光，想要追逐太阳，却始终没人注意。但是也许，星星并不一定要像阳光一样闪耀，两颗努力的星星，说不定，就是现在这片夜空中，最耀眼的存在。”

        “莫俊杰，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少女的最后一句话骤然变小声，让本就右侧听力不好的他更加辨认不清，侧转过身子的他想抓住女孩的余音，却只看见女孩因害羞微微底下的头颅，看不到她发烫发红的耳根。

        “不好意思，韵如，你刚刚最后一句有说什么吗，我没有听太清楚。”

        女孩冲着少年弯了眼角，调皮莞尔，“秘密！”

        从天文馆出来，莫俊杰理所当然担负起了送陈韵如回家的责任，女孩头发散落在夏日夜空的风中，少年隔着薄薄的衬衣，还能感觉到女孩紧紧环着自己腰的手臂传递的体温，希望这条路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但终究这还是一段短短的不到5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陈韵如家楼下。

        “今天，谢谢你，莫俊杰。”

        “韵如，我……”

        少年还是对那句没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念念不忘，想要问清楚，却被准备出门买夜宵的陈思源打断，便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陈思源，你这么晚出门干嘛？”

        “我才要问你嘞，在外面玩到这么晚才回来，高三毕业乐不思蜀了吼。对啦，姐，那你男朋友吼？”

        “才不是，你不要乱讲，好朋友啦！”

        “好朋友还骑一台机车，在门口你侬我侬的。不过，我觉得之前那个笑起来像金毛犬的哥哥长得比较帅一点。”

         “哪有，莫俊杰也，很帅啊！”

         “还说你们没有交往，你都维护人家……舅舅，很痛诶！”

        陈思源在门口被顺路过来送夜宵的文磊叔在额头上赏了个爆栗。

        “陈思源，一天到晚不要在外面编排你姐姐的八卦了好不好。你妈说你一天到晚太闲电动打太多果然没错哈！”

        “舅~你干嘛说我，陈韵如早恋诶！”

        “陈思源闭嘴啦！”陈韵如羞得直接开门进去，把两个人晾在门外。

        第二天，莫俊杰急冲冲跑到李子维家里面，把昨天天文馆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李子维，当然，还有没能听清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最后一句话她到底说了什么啊？”

        “我只听清了我什么什么，你什么什么的……所以，才来找你帮忙分析分析线索啊。”

        “我是听不懂那些什么太阳，月亮，星星的啦，搞不懂你们这些文艺青年诶，讲的这么含蓄。我只知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啊，莫俊杰你喜欢陈韵如的话，就大胆一点直接表白啊，不要等到上了大学，陈韵如这种小白兔，肯定会被那些男生瓜分掉，到时候后悔就惨了~”李子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揶揄莫俊杰。

        莫俊杰听了李子维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又想起来早上送陈韵如去唱片行的时候，文磊叔郑重其事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要主动一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瞬时重了起来。当然，文磊叔只是觉得这个小子都接送了一个多学期的陈韵如还是混个好朋友的位置，也未免太墨迹了一点，唉，青春哦！

        那……要怎么做，才会显得浪漫一点？”

        “有种哦！包在我身上啦，一次成功！”

告白计划一：

地点：电影院

莫俊杰脑内小剧场：一部浪漫爱情电影结束，随着片尾曲响起，电影字幕慢慢飘起，少年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深情说出“我喜欢你”。

现实：

        电影开场5分钟后，莫俊杰侧过头小声悄悄问李子维“李子维，你不是说这个超感人的，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啊？”

         李子维头大：“我看电影名称是《长发飘飘》啊，这么文艺，我哪知道是鬼片。”

         于是全程，伴随着电影院里此起彼伏响起两个男生的“我靠”，“妈呀”的尖叫声，就看到一副李子维和莫俊杰两个人半眯着眼睛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陈韵如面无表情边看电影边吃爆米花的景象。

         “陈韵如，你也太强大了吧！都不害怕哦？”李子维瑟缩在一边问陈韵如。

         “还好吧，这特效很瞎诶。”

        计划一，失败。

告白计划二：

地点：小公园

莫俊杰脑内小剧场：夜晚，少年少女一起点燃孔明灯，一盏盏孔明灯渐渐升起，在空中排练显现出“陈韵如，我喜欢你”的字样，少年在孔明灯的映照下，向少女做出同样的承诺“陈韵如，我喜欢你”。

现实：

         当天，莫俊杰看着外面被风吹得花枝乱颤的桂花树，有点担心地问李子维：“诶，天气预报说今天风力有4-5级哦，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我特意挑的这一天呢！孔明灯当然要有风吹起来才好看啊，你想想，漫天的孔明灯随风飞舞，多浪漫啊！”

         “搞不懂你们两个诶，这么大的风要出来放孔明灯。”陈韵如顶着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吐槽这两个祸害。

         于是，前面两只灯倒还顺利飞了起来，载着陈韵如的“如”字的灯，则伴随着一阵大风挂到了小公园的桂花树上。

        三个人愣了半天看这桂花树上烧成一团的小火球，李子维率先清醒过来：“愣着干嘛，快跑啊！”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就听后面远远传来保安大叔的声音。

         计划二，失败。

告白计划三：

地点：篮球场。

莫俊杰脑内小剧场：看完一整场球赛的少女一边将手中的水递给少年，一边害羞地说：“莫俊杰，你篮球打的好厉害哦！”少年弯下身，透过湿漉漉的发尖看着少女的眼睛：“陈韵如，我们交往吧！”

现实：

         陈韵如顶着夏天的烈日坐在篮球场边，抱着一兜水和两个男生替换下来的T恤。边看球赛边走神，今天刚来那个，还要顶着大太阳来给他们当保管，未免也太惨了点，咦……怎么感觉有点恶心，天为什么转了……

         “李子维，传球给我！”

         李子维看向莫俊杰身后：“莫俊杰！陈韵如是不是晕倒了？！”

         球场上的齐刘海少年立刻转身跑向陈韵如身边：“陈韵如，陈韵如！你怎么流血了！”

        计划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