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肉菠萝炒饭

默默【莫俊杰X陈韵如】11

【2003年7月6日】

      陈韵如在默默上班的第一天。

      就快散架了。

      可能因为正值炎夏，冰店的生意好到爆炸，饶是她这种只做下午和晚班的兼职生，也有点撑不住了，难怪之前小米知道自己要来应聘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

      总算挨到了打烊，陈韵如趴在桌子上，连围裙都懒得卸，非常后悔自己当初这个一时脑热的决定，还赔了黄雨萱一周的中热美，想想自己都血亏。

      小米倒是情绪高涨得很，毕竟现在有了陈韵如这个帮手，可算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劳动人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老板，今天韵如学姐上班第一天，不如我们给她开欢迎会吧，去KTV怎么样？”

      莫俊杰有些头疼，回到2003年的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陈韵如相处，好在今天一天忙到没时间喘气，才不至于尴尬，要是去KTV的话，就他们三个人，想想都……

      陈韵如也累了一天，刚想拒绝，就被门口的风铃打断了。

      “老板，我要两份红豆牛奶冰，双倍炼乳加布丁。”黄雨萱和昆布穿着台北市立建国高中的校服出现在冰店内。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

      “是你们两个！！”

      小米的大嗓门彻底盖住了莫俊杰的声音，紧接着冲到黄雨萱面前，打算好好和这两个每天破坏她劳动成果的小鬼舌战300回合。

      黄雨萱才没兴趣理会，冲她做了个鬼脸，跟瘫在桌子上的陈韵如打招呼：“韵如姐！”

      “你们认识吼，韵如学姐，你们长这么像，该不会是你妹妹吧？”小米见状收起架势，要是因为招惹了什么花花草草，害的陈韵如辞职不干，自己就惨了。

      “不是啦，是我在台南时候的朋友…跟妹妹也差不多啦。”陈韵如连忙解释道，生怕这两个幼稚鬼一言不合干起架来，毕竟‘安平十三妹’也不是好惹的。

      “好啦，看在韵如学姐的份上，不跟你们两个小鬼计较。”

       因为陈韵如得到特殊照顾的黄雨萱和昆布，如愿以偿地在打烊后的默默吃到了心仪的红豆牛奶冰。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你们要去KTV啊？带我和昆布一起嘛！”

      黄雨萱一边问陈韵如一边把第一口冰送入口中，红豆绵密，牛奶清甜，只是后槽牙似乎有点隐隐作痛。

      果然还是太甜了，李子维喜欢的口味对自己的蛀牙来说，着实有点不太友好。

      “好啊，人多的话也会热闹一些。”

      “小鬼头没有作业吗！晚上去什么KTV啦！”

      莫俊杰和小米同时开口，就是这回答，未免也太不一样了些。

      慢半拍的陈韵如才恍然过来，这要凝固一样的空气是怎么回事…只好打个圆场：“人多一点唱歌比较有意思嘛，但是雨萱你和昆布十二点前要回家哦！”

      “还是韵如姐最好了！”叼着勺子的少女笑得不见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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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柜KTV。

      好像，和自己预想中其乐融融歌唱大赛的场景不太一样啊…

      莫俊杰看了看KTV包厢的左侧，小米和她刚刚叫过来的男朋友你侬我侬，右侧，黄雨萱和昆布一人一只话筒合唱着“爱的主打歌”，而自己和陈韵如坐在中间一人捧一杯饮料，听着包厢里的鬼哭狼嚎，这…更尴尬了好么…

      “你，要不要唱一首啊？”

      莫俊杰小心翼翼地提问，这大概是今天，除了给陈韵如安排工作之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吧。

      女孩没有回答，知道陈韵如不是会那么快拉近距离感的人，莫俊杰便直接在点唱台前翻看起来，“伍佰的last dance？我唱歌容易跑调，你陪我一起唱好不好？”

      鼓点起来，男子拿过话筒，递过一只给陈韵如。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陈韵如一边跟着mv唱，一边偷偷看莫老板，斑斓灯光投射在这张酷似莫俊杰的脸上，他唱歌，原来很好听，并不跑调，这一点，不像莫俊杰，连生日快乐歌都会走掉几个音。

      刚刚那句话大概是怕她尴尬给她台阶吧，所以，他们也一样都是温暖的人。

      唱了不过多半首歌左右，黄雨萱觉得两人合唱默契地有些过分，便挤在了中间，向莫俊杰要过了话筒：“这首我也会诶！大叔，让我跟韵如姐合唱一下好不好！”

      “你给的爱～～～无助的等～待～～

                    ……

      明天之后不知道面前的你是否依然爱～～我～”

      唱完最后一句的黄雨萱心满意足，交出话筒的使用权，对身旁的陈韵如耳语：“姐姐，你之前要我撕海报，是不是因为这个大叔啊？”

      “我要告诉俊杰哥，你看上了别的男人！”

      “你不要乱说啦！！这份工作要丢掉的话，可没有人给你买中热美了哦。而且…你不觉得他们长很像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两周中热美？我就封口。”

     “一周？”

      “最近好像感觉咖啡因有点耐受了，要不然换成大杯好了～？”

      “好啦好啦，两周。 ”

      黄雨萱很满意自己接下来两周的中热美都有了着落，怕陈韵如这个迟钝鬼反应过来后悔，借口快到十二点再不回家会被骂，就拉着昆布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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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雨萱走后不知有过了多久，莫俊杰觉得脸颊有些微微的痒，似乎有丝丝缕缕的东西一直拂来拂去，抬手想要蹭蹭脸颊，少女毛茸茸的头颅便沉沉砸在了肩上，惊醒了他昏沉的神经。

      “俊杰…”

      少女喃喃着莫俊杰的名字，挥手迷迷糊糊唤着不要吵，又陷入了梦乡。

      可能真的是今天太累了些，莫俊杰乖乖给她当人肉枕头。

      女孩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莫俊杰怀里了。

      男人低下头看着陈韵如还没睡醒的懵懂表情：“陈韵如，你睡觉还真是不安分。”

      莫俊杰也分辨不清自己语气里的几分酸味是因为，陈韵如居然可以在他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安心睡着，还是因为以前的自己从未参与的陈韵如在台北的生活，原来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单调。

      “小米和她男朋友都走了，你醒来的话，我送你回去吧。”莫俊杰起身推开KTV包厢的门，领着此刻仿佛还处在梦游状态的陈韵如走出钱柜，突然意识到，“这么晚了，你们宿舍还可以回去吗？”

      被冷风吹清醒了的陈韵如思考了一下：“学校门应该关了，但宿舍大门不会锁啦，没关系，我有办法。”

      莫俊杰思忖了半天的那句话便咽入了肚子里，还好没有邀请陈韵如今晚借住他家，要是同意了感觉很对不起2003年的自己，不同意被误会职权骚扰就更麻烦了。

      “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莫俊杰看着学校后操场的矮墙，震惊地质问已经跃跃欲试的陈韵如。

      “别担心啦，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下午经常翘课，翻墙很厉害的！”

      说完陈韵如就利索地越过墙头，只留下墙那边轻轻落地的声音。

      原来陈韵如当初为了早早来奶奶的冰店帮忙，还练出了这么一项技能。想起跨年夜那个踩在李子维肩上翻墙还战战兢兢的女孩，自己和李子维还真是罪孽深重，带坏了良家妇女。

      夜风吹拂过星辰，也吹动男子的衣衫，他才发现肩头一片冰凉，伸手拂住那块水渍，莫俊杰哑然，陈韵如，你也太爱流口水了吧！！

【2003年7月23日】

      夜，灯光昏黄，戴着金属框眼镜的莫俊杰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这段时间收集的剪报，如果陈韵如是死于“十字凶杀案”，那么，只要在2007年小年夜之前找到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谁，或许就可以改变陈韵如死亡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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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台北市警察局内。

      “第一起案件，死者赵凤娇，女，29岁，酒吧女公关，社会关系复杂，涉嫌提供有色服务，死亡原因为溴乙酸乙酯中毒，推测注射致死，死前十指粉碎性骨折，推测为钝物击打导致，尸体呈仰卧‘十字’状在2000年8月4日于台北市大湖公园被发现。”

      “第二起，死者李书磊，男，37岁，台北市立美术馆员工，据调查此人生前口碑极好，但可能有家暴倾向，2000年11月其妻子报警称其家暴，后经片区民警调解。死亡原因为溴乙酸乙酯中毒，推测注射致死，裸露部位无明显外伤，腹部于死后遭受过多次撞击，尸体呈仰卧‘十字’状在2001年11月25日于台北市立美术馆场馆前空地被发现。”

      “第三起，死者苏彦博，男，市立建国高中一年级生，据调査存在勒索恐吓低年级生行为。死亡原因同样为溴乙酸乙酯中毒，注射致死，无明显外伤，尸体呈仰卧‘十字’状在2003年7月20日于台北市建国高中校门被发现。”

      “以上三起案件，死因均为注射溴乙酸乙酯中毒致死，尸体死亡后被摆放呈‘十字’状，应为同一人用相同手法连续作案，台北市警察局决定将几起案子并案侦查。”

       “上述案件中，被害人无固定职业、性别，但都有污点行为，尸体表面均经过处理，犯罪现场无任何与被害人无关的指纹或毛发残留，现场CCTV不是被销毁，就是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说明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所以犯罪心理画像师认为凶手可能在作案前会进行周密安排，是对社会抱有审判意识的高智商男性。”

       “现在媒体大肆渲染凶手为‘审判者’、‘刽子手’，已经满足了其心理需求，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为了防止凶手再次犯案或发生此类案件的模仿案例，我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绳之以法。”

      冯警官在白板前把几起案件经过讲解清楚，就让手下的人原地解散，各自完成刚刚传达的任务。

       重案组的气氛前所未有地凝重，同一人作案三次还没有归案，现在局里领导已经震怒，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他现在被指派了这个case，也头疼的很，只能放手一搏，把自己的职业生涯赌上。

【2003年7月24日】

      陈韵如在默默已经兼职一段时间，和小米、莫老板也混熟了许多。

       “韵如学姐，你不是今年就毕业了，那你要留在台北吗？”

      假期将至，店里的生意没了前段时间那般火热，小米手上的碎冰机传出隆隆响声，和前台的陈韵如闲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啦！”陈韵如被制冰机的声音搞得耳朵都嗡嗡的，哪里还分辨得出小米的声音。

       “我说！你要留在台北吗！”小米又把自己的嗓门调高了八度，依然对于闲聊这件事兴致勃勃。

       “我们导师让我这半年帮他准备整理一些材料，应该会在台北留一段时间，而且我也快要准备教资考试了，在这边更方便备考！”陈韵如也加大嗓门向小米回答，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听清楚没。

       “这样哦！那宿舍月底就清人啦，你怎么办啦？”

      “我已经在找房子了，只是周边的地段很难找到合适的短租！”

      “我前段时间刚从老板那边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让他把那间房租给你吧！”

      “这…不太好吧！”

      “合租而已啦！反正他喜欢男的！！”

      伴随着制冰机的响声戛然而止，小米最后一句话久久回荡在店内，陈韵如可算知道她们老板性取向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了。

      小米自己可没意识到有什么说不对的地方，直接跑到后厨问莫俊杰房子的事情，昨晚整理剪报到后半夜的莫俊杰眼下还带着乌青，一心只想着如何挽回陈韵如的死这件事，根本没在听小米说什么，就随口应承道好好好。

      陈韵如看到小米在后厨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有点无奈，这姑娘可还真是个自作主张的热心肠。

      于是，她也走到后厨这边，向莫老板解释：“老板，其实我最近，已经有在看房子了，而且我只是短租，你那边不用勉强啦。”

      莫俊杰听到陈韵如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承了什么，可是，已经答应的话又转口拒绝让他有些说不出口，而且短租一两个月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好硬着头皮安慰陈韵如：“没关系啦，我那边的反正有一间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来，有合适的话，想搬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就当…员工福利好了。”

      陈韵如考虑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谢过了老板之后，就和小米到店内继续忙了。

      莫俊杰凝视着刀面上映射出来的莫友之的脸庞，暗暗告诫自己，莫俊杰，你回到这里，可以改变的只有2007年小年夜陈韵如的死这件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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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如和小莫通话记录小剧场】

      “嘟——嘟——”

      “韵如，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唉，你很不害臊诶！”

       陈韵如接起电话就听到了莫俊杰的撒娇，果然恋爱的男生真的很幼稚。

       “不逗你了啦，那，你在那边怎么样？”

      “我把之前家教的工作辞掉了，昨天在我们学校旁边那家冰店开始上班了～还好有在莫奶奶冰店学到的手艺。”

      “还不是多亏了我这个师父，诶，你说的冰店，该不会是上回送我们饮料的那家吧！”

      “记这么久哦，你该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才不是，我记性一向很好诶！”莫俊杰气结，陈韵如怎么这么神经大条啊。

      “那老板真的喜欢男生啦，我不骗你诶！”陈韵如怕莫俊杰多想，连忙解释。

       “好了啦，我哪有那么小气。对了，昨天，奶奶脑血栓突发，还好我那时候在冰店，医生说如果送去医院晚一点的话，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那，奶奶现在怎么样！”

       “你不要担心，已经没事啦，稍微有点肢体麻木，所以我打算让她休息一段时间，把冰店暂时关掉，应该是最近店里生意太忙，她太劳累了。”

      “好，那，你最近也要好好休息，又要备考又要照顾奶奶，不要累坏了你自己哦。”

       “好好好～这段时间，可能比较忙，10月的时候，我们这届医科生就要去台北市立医院实习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啦。”

      莫俊杰在电话这边听着陈韵如耐心的嘱托，一边把要去实习的好消息告诉陈韵如，想象着少女笑弯了的眼睛。

      “你要来实习哦！那太好了！！诶，我不跟你说了啦，宿舍都熄灯了啦，晚安…嗯，还有……爱你。”

      陈韵如听见室友翻身的声音，怕吵醒她，只在话尾留了一句超小声的爱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莫俊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声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陈韵如，晚安，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