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肉菠萝炒饭

默默【莫俊杰X陈韵如】10

       如果说，莫俊杰可以选择回到过去哪个时候重来的话，他大约也说不上来，于他来说，经历过得每个瞬间都舍不得放下，有载着少女路过的林荫道，有烟花弥漫下的吻，有牵手去看的海浪，可人生的轮盘并未给予他选择的机会，于是他只能顺着这轮盘不停转，往复循环。

【2007年2月19日】

      “莫俊杰，莫俊杰……”

      有谁在喊，莫俊杰听着熟悉的名字隐隐约约传来，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眯着眼勉强挤出缝隙，被阳光刺地白晃晃一片。

      “医生，他醒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觉得氧气面罩憋闷得很，想抬手将脑后的绊带退下来，提起的手臂没完成预想的动作，自己的身体，像是失了修重启的机器，并没有那般自如。

      是李子维，莫俊杰聚了焦的瞳孔才看清身边咋咋呼呼的人，他记得……自己是在同陈韵如讲话的？又，怎么会躺在了这里，好像最近，总是光顾医院啊。

      难得李子维这张脸上能有这样严肃凝重的表情，他不笑的时候可真是让人不习惯，越过李子维肩头扫到的花束，如流星一般击中了莫俊杰的记忆深处。

      “韵如呢？”

      莫俊杰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喑哑的，而李子维没有接话，张了张口，又把未出口的话咽了。

      莫俊杰没有等到李子维的回话，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可不太像话唠李子维的一贯做派。

      然而没等继续问下去，就被赶来的医生一系列盘问搞昏了头，也没注意到李子维什么时候从病房离开了。

      “莫奶奶，俊杰醒了……”李子维到走廊尽头，给莫奶奶去个电话报平安，“好好，我在这边看着他，您路上小心。”

      挂掉电话的李子维，等到医生询问完莫俊杰的状况，在他病房门口又站定片刻，试图把自己表情调整到往常的乐天派。

      “诶，莫俊杰，快叫恩公，要不是我买最早一班飞机回台湾找你，你现在早都死翘翘了啦！”李子维边走进病房边调侃病床上的男子。

      “屁啦，我自己福大命大。”莫俊杰回嘴，和李子维斗嘴潜移默化中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本能。

      李子维有点庆幸莫俊杰没有再提起刚刚那个话题，这是唯一一件，他不想让莫俊杰从自己口中得知的事情。

      “莫奶奶知道你醒了，高兴的不得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李子维从莫俊杰床头的果篮拿了个苹果，歪歪扭扭地削着。

      苹果皮一圈一圈转下来，莫俊杰想吐槽李子维削的难看，听到莫奶奶的名字，有些画面突然闪回在脑海中，葬礼、警察、韵如摔伤，被那些碎片搞得混乱的他脱口而出：“奶奶还活着，那韵如…”

      “本台讯，‘十字凶杀案’最新受害人陈某系凤南高中国文教师…”

      李子维手忙脚乱地拿遥控器想要关掉病房该死的电视，莫俊杰的眼神追随着滚落在地的苹果来到电视前，正是陈韵如的照片。

【2007年2月27日】

      因为担心莫俊杰的精神状况，莫俊杰出院后，李子维便赖在了他家里，美其名曰照顾病人，但实际就是蹭吃蹭喝蹭住，每天还有莫奶奶一天三顿送鸡汤、猪蹄、鲜虾，这个食谱让他甚至怀疑莫俊杰不是自杀住院而是怀了孩子。

      生怕莫俊杰情绪再有波动，李子维最近没有再提过陈韵如的名字，但在阻止了莫俊杰的第三次自杀计划后，李子维有点按捺不住。

       “莫俊杰，你有种为了陈韵如去死，就没种活下来承担一切吗！”李子维夺过莫俊杰手中的刀，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露出男子半边消瘦的锁骨，“你死了，莫奶奶怎么办！”

      撇过头的莫俊杰依旧无回应，想拨开李子维的手，划破的伤口渗出些许血珠，蹭了上去。

      “你不要动，我帮你包扎。”李子维阴沉着脸将手放下，看着莫俊杰的伤口有些心烦意乱。

      重新来到莫俊杰面前的李子维，手中除了医药箱，还多了一件啤酒。

      李子维把莫俊杰的手扯过来，用酒精棉细细消过毒，缠上纱布，打了个不太美观的结。

      “老规矩，今天喝到你跟我说话为止。”把绷带和瓶瓶罐罐收到医药箱里，李子维开了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递到莫俊杰面前。

      莫俊杰接过啤酒，灌了满口，酒精和气泡划过喉咙，有种快感。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那会儿还不认识陈韵如，每次和对方生气的时候，都会学古惑仔电影，拿可乐代替啤酒，然后两个人一起‘干杯’，喝到解气为止。有一回，足足喝了六大罐可乐，喝到想吐，还差点水中毒。”

      “后来有了陈韵如，好像就再没跟你这样喝过了，每次一生气，她就拉着你来找我，非要把咱俩往一起扯，你埋怨我害陈韵如出车祸的时候也是，知道我要去留学的时候也是，你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你不知道每回你闹别扭的表情多搞笑。”

      李子维絮絮叨叨地边说边笑，把啤酒罐伸过去碰莫俊杰的杯，也不理会他是不是有回应。

      把面前喝空的啤酒罐捏扁，莫俊杰抬眼看向面前这个自顾自说话的人，突然开口：“我不是想死，只是，真的很想她。”

       “你有那么多种方式怀念她，但是拜托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说不上来为何火气突然这么大，他就是觉得不爽，气莫俊杰这副颓废扶不起的样子，也气自己帮不了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你这样让人看了有多难受…”

       “我有我的理由，你不会懂的。”莫俊杰坐在地毯上，蓝色黄色交织的花纹，是陈韵如一眼看中的，一手抱膝，一手端起另一瓶啤酒大口灌下去。

      “装什么13，那你说啊，就这么信不过我吗！”酒精有些上头了，借着酒意，李子维冲着面前的男人吼道。

      沉默了半刻钟，莫俊杰开口。

      “自杀昏迷的期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变成了2003年的另一个人，改变了陈韵如和奶奶的命运…很好笑吧，一个快30岁的人，因为这种理由一遍遍自残自杀，听起来像借口一样…”

      “我闭上眼睛的每一刻，那些画面都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借口也好，精神失常也罢，我都想回去，再见她一面…”

      月光透过窗台在啤酒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斑，莫俊杰便一直盯着那块白斑，盯到眼睛痛了，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才用手掩住眼睛，耳边传来睡着的李子维均匀的呼吸声。

      也罢，就今日，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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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李子维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莫俊杰又把刀拿在手上。

      还来？

      准备冲上去夺刀的他接下来就眼睁睁看着莫俊杰手起刀落，把一颗苹果切成了小块，放进了优格里。

       端着优格和三明治的莫俊杰转过身，就和李子维撞了个满怀。

      “你醒了哦，早餐我做了三明治，先吃点优格吧，解酒。”莫俊杰盯着头发乱成鸡窝的李子维乖乖坐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

       “太贤惠了，我要是能娶你做老婆该多好！”李子维边扒拉优格边给莫俊杰吹彩虹屁，生怕他突然又心情不好搞死自己。

       此时的李子维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未来会摊上对厨艺一窍不通的黄雨萱，只能沦落到夫妇俩日常来莫俊杰家蹭饭的境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解决掉了优格，李子维一边给三明治挤番茄酱一边说：“昨天，后来，我有听到你说的话。我不觉得那很可笑，也不觉得是你精神失常。我，相信你。”

       “你还记不记得，陈韵如高中获奖的那篇小说，虽然我当时只看了开头和结局，但后来每次想起来都很奇怪，那时候你们，甚至我都并不认识黄雨萱，那陈韵如，又是怎么知道黄雨萱这个名字的，而且年龄，恰好对的上。”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生活的世界，正是2019年的黄雨萱和1999年的陈韵如，改变过的那个世界。”

      莫俊杰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随着李子维的话慢慢竖起来，想继续听下去，李子维却把三明治塞到了口中，专心致志吃了起来。

     感受到莫俊杰眼神的李子维，咽下一口三明治，继续说：“我觉得，也许你穿越的契机并不是自杀，而是小说中那盘——”

      “伍佰的录音带！”

        莫俊杰不等李子维把话讲完就公布了答案，跑向客厅打开录音机，从他回家那天，这台录音机还没有重新开过机，那盘磁带一直静静的躺在里面，等着有人发现这个答案。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李子维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到嘴里，给沙发上已经进入浅眠状态的莫俊杰盖了一条毛毯，熟睡男人的眼下还有着淡淡的乌青，想必昨天又是一夜无眠。

      这次，希望你可以，带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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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5日】

      “老板你看啦！”小米气冲冲地把莫俊杰叫出来，指着只留下胶带粘贴痕迹的海报位置。

      小米看老板一直在那边发呆不理她，气冲冲地回去又拿了一张海报贴出来。

      莫俊杰仍盯着空荡荡的海报位置出神，原来这，真的不是幻觉。

      “莫老板！”陈韵如背着双肩包从背后突然冒出来，这次，却没有吓到莫俊杰。

      “你是不是，来应聘？”莫俊杰转过身看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带笑的眼睛，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被拆穿企图的陈韵如有点尴尬，把背包从肩膀解下，掏出一件黑色洗净的衬衫：“我是来还您的衣服……顺便，应聘。”

      “你被录取了。”

      “诶？！”

      这一次，一定要把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