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肉菠萝炒饭

默默【莫俊杰X陈韵如】8

【2003年6月14日】

      “嘶……头好痛。”

      男子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花花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若有若无传过来的来苏水气味和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在提醒他，这里好像是……医院的急诊室。

      “先生，您醒了哦。”

      “请问……我怎么了吗？为什么头这么痛……”

      “先生，您的头痛可能是因为，醉酒晕倒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引起的。”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家？这边好吵。”

      “原则上是可以啦，我们已经为您做过头部CT检查，没有大碍。只是我们没有联系上您的监护人，所以需要您自己交一下相关费用，您身体不要紧的话，请跟我过来这边缴费。”

      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大脑还有些空白，木然跟着护士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在前台站定。

      “姓名。”

      “莫俊杰。”

      “年龄。”

      “24岁。”

      前台抬头仔细盯着莫俊杰的脸看了一阵，用眼神询问护士小姐这位患者确定没什么问题吗？

      “咳……先生，您确定，身体不要紧吗？您看起来不太像……”

      “哦，不好意思，可能酒喝多了还不清醒。我叫莫友之，35岁。”

       莫俊杰一边解释一边把皮夹里的身份证拿出来给她们看，以证明自己没有冒充他人。虽然还没搞懂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莫俊杰”的名字，就好像自己有两个身份一样，但要在医院这种地方多待一天可是件麻烦事。

      前台接过身份证仔细核对了面前男子和证件上的照片还有信息，推了下眼镜继续在电脑前敲打：“麻烦缴费1392.3元。”

      “可以刷卡吗？”

      “POS机在这边。”

       “滴——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密码

滴——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密码

密码正确。”

       输错两次密码的莫俊杰顶着护士和前台的注视终于把第三次密码输对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麻烦您在这边签一下，您，自，己，的名字。”

       在前台的着重强调下，这次莫俊杰没有写错，工工整整地签下“莫友之”三个字，把各种票据揣进口袋，准备打计程车回家。

       “你好，我去——稍等一下，”莫俊杰把皮夹里的身份证掏出来，念出上面的地址，“滨江路花园小区。”

       “帅哥，自己家地址都记不住哦！”

       男子没有理会计程车司机的调侃，转头看着窗外，也不晓得从醒来后到现在是怎么了，如果是以前的莫友之，大概这个时候已经和司机侃天说地，连亲戚都攀上了，但他现在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打开房门，茶几上歪歪扭扭的几瓶啤酒罐，沙发上还扔着换洗的家居服，一个原原本本35岁单身男子的房间。他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试图理清一下混乱的思维。他好像是失恋了？又好像，是死了老婆？酒吧，陈韵如，莫俊杰，警察……

【2003年6月15日】

       莫俊杰是被阳光晃醒的，脑袋较昨天似乎清醒了点，除了被摔到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之外。把手机充上电开机，23个未接，不用想都知道是他那个聒噪的店员小米。

       “吼，老板，你又失恋喽！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失恋都玩消失啊，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店里制冰机坏了，芋圆和珍珠也快完了，……”

      “好，我现在过去。”莫俊杰快速截断小米的话，不然这姑娘大概要叽叽呱呱多半个钟头，“对了……我们店，是在台北大旁边吧？”

      “我靠，你不会大早上又喝醉了吧？！对啦，是台北大旁边的默默，你快点过来！”

       打开衣橱打算换身衣服去店里，莫俊杰被一柜子的花花绿绿惊呆了，这都是什么鬼啊，一件比一件骚包，各色小西装和拼接花衬衫，自己品味原来有这么奇异吗？好不容易从柜子底下翻出来套勉强可以接受的黑衬衣、黑裤子，干脆就这样一身黑出门了。

       莫俊杰抬头看着冰店的原木色招牌——默默，好像就是这家了，他自己的店。推门进来的一瞬间，莫俊杰的耳朵就被轰炸了。

       “老板，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店里真的问题超多的……”

      “哇塞，老板，你这次真的失恋了啊，你怎么穿这样就过来啦……”

      “你跟你那个加拿大男朋友都分分合合这么多次了，这次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啦……”

      “好了！！！”莫俊杰赶紧制止住小米的喋喋不休，“麻烦让我稍微安静一下。”

       小米打住话，对照了一下面前这个一身黑衣，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胡茬的男人，如果不是长着同一张脸，很难想象和当初那个每天花枝招展，聒噪而毒舌的家伙是同一个人。不过没了那身花衬衫的加持，她突然觉得老板还蛮有那么点忧郁美男子的气质，看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一物降一物哦……倒是真想看看是哪位人物能教这位神仙肝肠寸断的。

       莫俊杰径直到后厨将围裙围上，开始修理坏掉的制冰机，一边跟小米搭话手上也不得闲“喏，这应该是卡住了，先把后面的按钮按下，再把把手拉下来……”

       边说边停下了手，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他也曾教过某个女孩修理制冰机，但是……那段关于名叫陈韵如的女孩的记忆，到底属于哪个他？

       “我记得，你也是台北大中文系的吧，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女生，叫陈韵如？”

       “当然啊，我们系学姐诶，她可是中文系靓女榜前三的女生，想不知道都很难吧。老板你打听她干嘛啊？该不会……？”

       小米话出口的时候已经脑补了一场老板娘由弯变直，抛弃老板爱上陈韵如，老板苦情复仇的狗血大戏，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她记得陈韵如学姐有男朋友啊，而且对她男朋友死心塌地，不然也不会顶着靓女榜前三的名号却被一群臭男生叫中文系铁壁女了，那难道小三是……她男朋友？

       伴随着店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越想越兴奋的小米欢迎光临还未说出口，便感觉身边的老板带着一阵风冲到了门口。

       “陈韵如！”莫俊杰紧紧抓着此时推开店门的女生的手臂，有点难以置信眼前的情景 ，却在看到女生身后同她牵着手的男生时，硬生生用另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小姐，欢迎光临，注意门口小心路滑。”

       “俊杰，这家店的冰超好吃的，一点也不逊色莫奶奶的手艺哦！”陈韵如礼貌而尴尬地对老板笑了笑，边走边回头对身后的男生说。

      “好啦，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在这边吃完冰，陪你去买缺的那部分DIY手工配件好吗？”2003年的莫俊杰宠溺地望向陈韵如，牵着她走向座位，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发顶，轻声询问。

       “两位要吃什么口味？”小米看自家老板还愣在门口，连忙招呼少年少女坐下为他们点单。

       “两份红豆牛奶冰，加布丁。”

       回到后厨的小米用手肘怼了怼正在做冰的老板，一脸八卦地问他：“老板，你认识陈韵如学姐哦？”

       “她抱得课本上有写名字。”

       “哦……诶？我还没报单，你冰都做好了哦！”

       莫俊杰把两份加了布丁的红豆牛奶冰推给小米，示意她送过去。他明明清楚地记得这个场景，甚至还能记得他们点了什么，但记忆里的他不应该是站在这里，而是此刻应当坐在陈韵如对面。这种不安感令他坐立难安，于是又做了两杯珍珠奶茶，让小米送给两位，记忆中的他并没有点珍奶，这一点小小的改变，似乎可以缓解一下这熟悉情景给他带来的巨大陌生感。

       “两位，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的珍珠奶茶哦！”小米把珍奶端到少年少女这一桌，然后又俯下身对着陈韵如耳边轻声说，“姐姐，这可是我们老板第一次给女孩子送饮料哦！”顺便还给了她一个wink。

      当然，是第一次给女，孩，子送饮料，送过的小男生就数不过来了。

       “韵如，你认识他们哦？还讲悄悄话。”2003年的莫俊杰拿过少女面前的珍奶，帮她把吸管戳进去。

       “不认识啊，刚刚那女生说这是这家店老板第一次给女孩子送饮料诶。”陈韵如准备接过少年递来的珍奶，就眼睁睁看着它拐了个弯，被男孩收了回去，把吸管塞进了他自己嘴里，“你干嘛抢我奶茶。”

       “你管我，我喜欢喝，两杯都是我的。”

       “你吃醋吼？”

       “才不是。”

       “不过……我听说，这家老板喜欢男生啦，说不定，是看上你哦，我这杯顺便的。”

       “咳，咳……”少年被奶茶呛了一口，“谁信你啦！”

       小米在老板身边绕来绕去，想从他口中探出来点他们几个的狗血故事：“老板，你失恋是不是跟他们两个有关系啊？你给我讲讲嘛，我用我八点档女王的眼光来帮你分析分析。”

       “少看点电视剧，生活规律一点吧，小心八点档女王变八点档大妈。”

       这才有点她们毒舌老板的样子，小米在老板这吃了瘪倒也没觉得奇怪。

       “对了，今天几号了？”

       “6月15日啊。”

       莫俊杰回忆了一下，6月15日，那么，一周后，就是那件事了啊……